控制与汲取:秦制的不断进化

自秦汉至明清,“百代皆行秦政”,但秦制并非一成不变,而是在控制自身统治基础与汲取百姓资源两方面不断“进化”。

秦制在控制官僚系统上,致力于让其保持扁平、原子化,像新莽打击土地兼并整肃官僚集团、东汉以宦官主持鸿都门学削弱世家大族势力,都意在达成此目标,不过均告失败。而在寻求更有效的手段控制更多百姓、汲取更多资源上,秦制的表现更为突出,商鞅变法、曹操屯田等措施都颇为成功,这一方面因百姓抵抗困难,另一方面也是秦制的着力侧重方向。

科举取士与历次变法堪称秦制最成功、最重要的“进化”。科举制度自隋至清延续一千三百余年,它给予普通读书人进入体制的幻象,如山西刘大鹏为此执着一生,科举废除令他备受打击。实际上,除部分朝代科举出身的官员占一定比例外,多数时候官僚主要来源并非科举,但科举成功塑造了这种让“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”的态势。同时,科举重塑了官僚集团,以往选拔人才受世家大族制约,科举后皇权有了稳定可控的选拔工具,避免了官僚集团演变为新的诸侯贵族,提升了秦制政权安全系数。

秦制还通过一系列增收变法提高政权汲取能力。汉武帝通过发行劣质货币、征收财产税、垄断盐铁经营等手段增强汲取,导致百姓破产、国家货币体系崩溃;北魏孝文帝均田制改革以解决朝廷汲取问题,虽从豪强手中抢夺百姓与赋税,却使百姓隐性损失更大;唐德宗两税法、北宋王安石变法、明朝张居正“一条鞭法”、清代“摊丁入亩”等,名义上改革,实际多使百姓负担加重。

不过,在众多为朝廷增收的变法中,范仲淹主持的“庆历新政”是异数。这场改革主要缓解民生疾苦、整顿官僚系统,获宋仁宗认可,但因范仲淹等改革派以“君子”自居肯定“朋党”,触动了宋仁宗对皇权及官僚关系的敏感神经,最终改革中途夭折,范仲淹等被迫离开中央。

秦制在不同阶段的“进化”举措,深刻反映了古代皇权统治不断强化自身掌控力、提升资源汲取效率的发展脉络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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