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驯身到驯心:乾隆对士人的思想钳制

饥饿的盛世:乾隆时代的得与失 | 南山书店

在乾隆四十六年,一件看似平常的事情却演变成一场巨大的风波。退休官员尹嘉铨,先是请求皇帝为其故去的父亲尹会一赐谥号,又提议让多位理学名臣从祀孔庙,甚至认为他的父亲也应从祀。这看似遵循传统的举动,却引起了乾隆皇帝极大的不满。

尹嘉铨以为自己在遵循圣明的传统,实则在乾隆看来,这是典型的沽名钓誉。赐谥乃是国家重大事务,需按规定进行,他竟擅自请求,有博取孝子之名之嫌;建议理学名臣从祀孔庙,也被视为别有用心。乾隆皇帝最忌讳臣子有名无实,尤其是对这种借圣道之名行自我炒作之事的行为,更是零容忍。皇帝批示对其重罚,若再不安分家居,汝罪不可逭矣!

朝廷随后抄了尹嘉铨的家,在其家中搜出大量书籍和文字资料。乾隆组织翰林学士审查,从中找出数十处悖逆之处。像尹氏认为打击朋党削弱了圣人之教,著《名臣言行录》被认为有助长朋党思维等,这些想法在乾隆眼中,无疑是对皇权的潜在挑战。

为什么乾隆会对尹嘉铨的这些思想反应如此强烈呢?这是因为乾隆极重视君权独尊,认为名臣的出现意味着君权的旁落。在他统治下,君权要绝对掌控一切,士人的思想言论不能有丝毫妨碍皇权之处。而且,他对道学也存在复杂态度,表面尊崇,实则反感排斥真道学中追求人格独立的部分。在他看来,士人只能埋头实践忠君孝亲,不能有自己的思想。

为了打击士人的思想自由,乾隆大兴文字狱。比如对尹嘉铨的审讯重点是家庭隐私,通过让其承认一些有辱人格的事,达到耻笑其的目的。他还下令查缴销毁尹氏的全部著作及碑刻拓本。同时,他通令扑毁各地去思、德政碑,严禁建生祠,垄断所有的伟大、光荣、正确的归属,只把臣民当作工具和奴才。

尹嘉铨案对清代社会影响深远。乾隆极力扩张君权虽一时稳定,却让士大夫道德与精神迅速堕落,士人被剥夺求名之心与守护良心之责,有才华而无思想,有能力却乏操守。这就使得乾隆后期的清朝,人心沦丧,在面对农民起义和外敌入侵时缺乏抵抗力,不断走向衰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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