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初的白马之盟对秦制有所制约,但皇权的扩张野心使军功列侯与诸侯王难以对其形成有效制约;汉文帝推行列侯就国,极大削弱了军功集团的影响力;汉景帝在七国之乱中的胜利,进一步使地方王国势力走向衰微;至汉武帝时代,秦制正式回归,这一转变给西汉百姓带来了深刻影响:如汉宣帝时御史大夫萧望之所言,汉武帝时朝廷垄断海场致使海鱼消失,恢复民营后鱼才重现,彰显出秦制皇权的贪婪与无远弗届。
西汉立国之初,游士是重要的政治力量。楚汉争霸时,张良点明汉立国基础是游士,但游士的流动性和自主性与君主集权体制天然对立。景帝时代,游士之风依旧盛行,齐地游士邹阳的言行充分展现出他们对朝廷权威的漠视。游士之风盛行的原因,一方面是其代表的自由对部分人具有吸引力,另一方面汉帝国建立时游侠背景深厚,诸侯王及军功集团势力强大,加之官僚系统被军功集团把持,知识分子缺乏上升渠道,众多人选择成为游士。
然而,随着皇权对军功列侯与诸侯王势力的打压,游士的生存空间逐渐变窄。
汉武帝即位后,通过发布求贤诏对游士进行规训。与刘邦的求贤诏相比,汉武帝的诏书已无游侠色彩,完全是君王选拔臣僚的方式。其目的在于打破军功集团的官职垄断,将游士纳入官僚系统,削弱诸侯王与朝廷勋贵的势力。随后,罢黜百家,独尊儒术政策出台,这既是为了控制游士,也是引导游士思想学术转型的手段,通过体制规定的选拔标准塑造符合要求的知识分子。
但建元元年的改革因触及多方利益而遭受挫折。
窦太皇太后去世后,汉武帝重启改革,将消弭游士之风作为施政重点。窦婴、灌夫因养士触怒汉武帝而死,淮南王刘安因阴结宾客被治罪,郭解作为底层游士代表也被灭族。这些事件表明,新时代不容许彰显独立性的养士行为,朝廷致力于打造原子化的社会结构。
最终,游士退出历史舞台,无为而治的时代一去不返;一个以官僚集团为统治基础、对百姓实行严格控制与高效汲取的新国家形态形成,秦制全面回归。